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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爸爸爸爸,快说下去呀。”
“上次我们说到哪儿了?”
“说到魔道士雷姆尼亚煽动安东尼尔斯,去解除封印之石。”
“对。夕阳洒下红色的光彩,成千上万的士兵在封印之地整军,等待安东尼尔斯解除封印的时刻。封印之地的神殿喷出火焰,不可知的力量充斥在大地之中,在紧张的空气里,连风都停止了。
看着这光景,安东尼尔斯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他战战兢兢地问:‘真的没关系吗?……雷姆尼亚?’
藏身在暗处的魔道士雷姆尼亚默默地点点头:‘大地唯一的王呀。现在是最后是瞬间了。’虽然他的声音听起来令人毛骨悚然,但这句话使安东尼尔斯提起了勇气。”
“接下来呢?”
“安东尼尔斯喊叫着,‘大地永远是我的了!’他把封印之石-耶特拉姆拿在了手中。雷姆尼亚和兵士们的眼里充满着兴奋的光芒。
‘恩欧拉克斯苛黑米亚得基拉杜斯……魁亚呼克拉斯黑柯突亚核……’不可知的咒文笼罩着天地,封印之石开始发出前所未见的光芒。
雷姆尼亚的咒文变得更强大了,他用充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封印之石,眼里开始散发出光芒,‘只要再一点……再一点点……’
安东尼尔斯的手抖动着,渐渐接近封印之石。封印之石像是吐出最后一口气般渐渐地变大,变大!终于,封印之石破裂了!”
“魔王真的复活了?”
“真的复活了。”
“接下来呢?”
“不嘛不嘛。”
“乖,已经很晚了,该睡了。”
“我不睡,我要听故事!”
“穆沙!”
“-嗯!”
“……”
“爸爸,你说安东尼尔斯为什么要让魔王复活呀?”
“你怎么还没睡?”
“爸爸,魔王不是坏的吗?他不是要让鲜血和恐怖笼罩大地吗?”
“这是因为安东尼尔斯有野心。你太小,不懂。”
“我都懂。魔王抛弃了安东尼尔斯,统治了世界,他霸占了封印之地,把它变成暗黑世界的权利之都。人民生活在苦难之中。一直到创世纪之战,勇士们团结起来打败了魔王,摧毁了封印之地。魔王小时了,分裂成8颗的封印之石散落在大陆的深处,再也没有人看到过。”
“好小子,你都知道了,还让我讲?”
“嘻嘻,哈哈。”
“好了,这下该睡了吧。”
“……”
“爸爸,你说这是不是真的?”
“傻孩子,这只是故事。”
这仅仅是故事……
但愿这仅仅是故事……
第一章(血符MU)这两天,村里的人个个都在谈论那个老的都快成精的游吟诗人。没人知道他的名字,也没人知道他的年龄,原因只有一个,他实在太老了。老的超过了穆沙所见过的所有老人,超过了罗西亚草原存在的时间,甚至有人传说,在创世纪前他就是游吟诗人了,那些关于创世纪之战的故事压根就是他的日记。
不过,对于他的年龄的猜测和好奇很快就被另一件事取代了,因为这个白眉毛老头从踏上罗林西亚草原的第一天起就反复不停地念着一句奇怪的咒语。这句咒语怎么念来着?穆沙在脑子里回想了好几遍,却只蹦出来“幕天席地”四个字。文字真是件奇怪的东西,几个普普通通的字母罢了,组合起来偏偏就会给人一种别样的感觉。“幕天席地”,什么意思穆沙压根不知道,然而当这四个字滑过嘴唇,一种辽阔荒凉死寂的气息霎那间便笼上了心头,有种暗暗的不祥游荡在空气中。穆沙努力地去回想整句咒语,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这倒不是穆沙记忆力不好,而是从一开始他就压根不关心这件玄乎的事。小时候,穆沙倒是很喜欢听爸爸讲些奇奇怪怪的故事,但如今他长大了。自从新年和梅里定亲以后,穆沙就意识到自己可是个真正的成年人了。他渴望尽快能有个属于自己的家,哪怕只是一间小小的木屋,铺着实的茅草,挂着亲手打来的兽皮,点上温暖的炉火,拥着亲爱的姑娘。哦,梅里,梅里是个漂亮姑娘,深邃的黑眼睛,柔软的褐色卷发,温柔善良的品性,在背地里小伙子都管她叫草原月光,能娶到她可是天大的幸运。
想到这里穆沙忍不住笑出声来,手腕一抖,阳光便在手中的剑刃上来了个急转弯,刺了他的眼。穆沙猛然惊觉自己可是在打猎呢,从一大早开始,他就追着那头难得一见的黑豹直到谷地的尽头。黑豹窜上了笔直的橡树,穆沙便一直在灌木丛中潜伏着,就等它一出现便毫不犹豫地扑上去。
在罗林西亚草原,穆沙是个数一数二的猎手,他的力量、剑法、还有箭术都是最一流的,他能像熊一样纹丝不动地埋伏,狼一样锲而不舍地追踪,狮子一样排山倒海地出击。村里很多人都说穆沙该去参军,保不准会成为一个光宗耀祖的将军。在这件事上,不识一个字的妈妈倒是别有见地。她总是堆着一脸渗透着笑容的皱纹,说:“孩子,生活就是平平安安地过日子。”接着,打了一辈子猎的爸爸总会嘀咕一句:“日子一直平平安安地过下去,这就叫幸福。”
都快三个小时了,黑豹还是不见踪影,就好像那棵橡树一直通到了云上面,而黑豹就顺势溜进了天堂。总有些不对劲。不光是失了踪的黑豹,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穆沙开始觉得莫名其妙的紧张,这方小小的天地里似乎不止他一个人,在某个角落里还有另一种呼吸,另一种心跳。倏地,穆沙打了个冷战,他警觉地环视四周。什么也没有,连风都没有。也许是经过敏了。阳光还是那么晃眼,看着剑身上自己那张英俊脸庞的倒影,穆沙竟然觉得昏昏欲睡,作为一个出色的猎手,这简直是不可原谅的错误。穆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紧了紧拳头,强迫自己打起精神。下意识地,穆沙看了看手中的剑,惊得几乎喊出了声另一双眼睛!白花花的剑身上倒映出另一双奇异的眼睛。
穆沙猛然转身,霎那间他就像石像一样被凝固住了。一头乌黑的独角兽站在他的面前,十米,不,五米,不,近在咫尺。独角兽的黑让穆沙觉得自己好像从未看见过黑色似的,那是一种闭上眼睛才存在的黑色,也许那不叫黑色,应该称之为没有任何颜色。那双大眼睛,完全像是鲜血凝成的,闪烁着捉摸不透的神情。而在眼睛之间骄傲地耸立着一只角,隐约蒙着一层金光。最智慧的老人也只是在经书中看到过独角兽的画像,而且个个讳言颇深,因为独角兽属于魔界。魔界,充满着邪恶和血腥,是暗黑势力统治的一个世界。然而,这一切都已经成为传说,早在创世纪之战,魔界就被彻底摧毁了。然而现在,一只属于魔界的独角兽却活生生地站在穆沙面前。
穆沙的眼睛被钉在了独角兽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到黑豹从他身边大摇大摆地经过,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短剑早就跌落在地上。独角兽静静地站着,好像没有敌意。终于,穆沙鼓起勇气挪动了一下步子。突然,一团黑影铺天盖地地扑了过来。穆沙没有防备,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其实独角兽压根没有碰到穆沙,它象一支离弦的箭擦过穆沙的耳边,射向森林的深处。穆沙被激怒了,他清楚地感受到独角兽的挑衅。他一个翻身,提起短剑,拔腿就追。独角兽发力纵身一跃,消失在穆沙的眼前。穆沙拉闸似的刹住了步子,好不容易恢复了理智。这里已经是谷地的尽头了,那边就是禁林。没有人确切知禁林中究竟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但任何人都不能迈进禁林一步却是铁的法律。眼看着独角兽融入那片漆黑中,穆沙吐了一口气,收起剑也收了心。西方已是火红一片,晚霞映红了整片天空。该是回家的时候了。
第一章(血符MU)
走在返回的路上,穆沙的脑子里仍是一片混乱。这一切是真实的吗?回家是保守秘密还是大肆炫耀?也许该通知族长进行围捕,或者是把它奉为神灵?大家会相信他的话吗?或许真该冲进禁林看看。所有的胡思乱想突然在一刹那都停止了,因为有一句话像独角兽一样直愣愣地冲进了穆沙的脑海里:
宁静的大陆下隐藏着暗黑的魔力,
毁灭的力量来自遥远的幕天席地。
血。
草上沾着点点鲜血。也许是只受伤的狐狸逃亡时留下的吧。但没走几步之后,穆沙又在路旁的树干上发现了斑斑血迹。难道还有一只野鸡同时受了伤?很快,穆沙便意识到事情的严重,猎人的经验和直觉告诉穆沙这不是任何动物的血。猎人受伤本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但今天穆沙却有种不安的预感。
穆沙加快了脚步,一阵阴风迎面吹来,那种刺骨的寒冷完全不是在春天。一片巨大的乌云缓缓地移动过来,像一块巨大的窗帘拉上了天的窗户,太阳完全被阻隔在了云层外面。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片灰黑色中,就像是在经历一场日食。风越来越大了,风沙扬了起来,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烈。穆沙的心跳得很快,他已经开始跑了。
村口就在眼前了,一排排熟悉的民居和村口的大树桩越来越近了。突然,穆沙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光线太暗了,穆沙几乎是摸索着才爬起来。他的手摸到了一个柔软而冰冷的东西,他拿了起来,几乎凑到鼻子跟前才看清是什么。
“啊-!”几乎是在看清的同一秒钟,穆沙发出了一声惊叫。
一只手,这是一只人的手。 强按下心中的恐惧,穆沙顺着手臂往上看。
“强尼!强尼!你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这是穆沙最好的朋友强尼,他浑身冰冷,仰面朝天,胸膛上满是鲜血。穆沙急切地摇晃着他的肩膀,大声呼唤着他的名字。
但是强尼永远也不可能回答了。他死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难道有猛兽袭击了村庄?下意识地,穆沙向四周环视,眼前的景象使他重重地瘫坐在地。死人!伴地都是死人。鲜血染红了土地,一点一点淌过来,一直流到穆沙的脚尖。
“妈妈!爸爸!梅里!”穆沙死死地握紧手中的剑,发疯似的向家的方向跑去。
好几次,穆沙被地上的尸体绊倒。他看见族长,铁匠,杂货店老板娘,儿时的好伙伴,讨厌的邻居……一个个浑身冰冷,仰面朝天,胸膛上满是鲜血。
都死了!整个村庄没有一点生命的迹象,祥和的罗林西亚草成了最阴森恐怖的人间地狱。然而,除了尸体,除了鲜血,没有野兽的踪迹,没有散落的武器,甚至没有挣扎和反抗的痕迹。
第一章(血符MU)穆沙冲进家门的一刻,眼前看到的是一幕悲剧。爸爸,妈妈,一辈子安安分分的老实人,如今和所有的村民一样,直挺挺地倒在自己家的地板上。
“不-!”巨大的悲痛打倒了穆沙,他的双膝不由自主地跪在地上,发出绝望的动物般的悲号。
“……嗯……啊……”突然,屋子的某个角落传来隐隐约约的呻吟。
“梅里!”穆沙一个箭步蹿了起来。
炉火前的虎皮下蜷缩着一个身材娇小的人。穆沙揭开虎皮,梅里奄奄一息地伏在地上,鲜血从她的身子下不断地渗出来。
“梅里!”
穆沙急步上前,跪在她身边,抓住她的肩膀,把她翻转过来。梅里的脸上毫无血色,苍白得像没有生命的大理石。她的头软软地垂在穆沙怀里,双眼紧闭,但她的嘴里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
“我是穆沙!我来了!梅里!求求你别死,求求你醒醒!”穆沙绝望地哀求着。
梅里的眼睛微微地睁开了,喉咙深处艰难地吐出一丝声音:“穆沙……”
穆沙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生怕最后的光明也熄灭了。
“发生什么?怎么了?!”惊喜、悲痛和恐惧压迫着穆沙,他简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梅里只是虚弱地摇摇头。
“是什么人袭击了村庄?……为什么?……谁杀死了爸爸妈妈?……你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对于穆沙一连串的疑问,梅里仍旧微微地摇摇头。而这个动作似乎也已经耗尽了她的勉强支撑的精力,她头一歪,倒在穆沙胸前,晕了过去。
一阵阴风袭来,“吱呀”一声,大门被合上了。平时最温馨的家顿时显得冰冷刺骨,笼罩着可怕的死亡的气息。
想到诺大的村落只剩下自己和一息尚存的梅里,强大的恐惧划过穆沙心,他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站起身警惕地向四周环视,什么也没有,有一霎那他觉得自己分明是听到了敌人的脚步声和呐喊,然而一转眼就消失了,只有坟墓般的寂静。
“出来!你出来啊!你是谁?把我也杀死吧,来啊!”穆沙狂怒地吼叫着。
没有回答。空气中飘来血的腥味。这种静默比屠杀来得更可怕。
穆沙不由自主想去握自己的剑,猛地他震惊了。那柄父亲亲手打造的,从来不离身的短剑竟然不在他的手边。穆沙慌忙四下寻找,根本没有剑的影子。他努力回想这一路上的情景,可能把剑遗落在哪里。但脑子里乱成一团,除了一张张令人痛心的画面,什么也想不起来。
这时,穆沙心里的恐慌到达极点,甚至盖过了悲伤。这隐形的杀人恶魔可能就在身边,随时随地会露出狰狞的真面目,残忍地赶尽杀绝。
穆沙猛地抱起梅里拼命地向外跑去。整个村庄死寂一片,鲜红的血液汇合起来,沿着街道四溢。穆沙几乎是闭着眼睛狂奔,他不愿不敢也不忍心再看到这让人心碎的一切。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里,离开这里!无论发生了什么,他要活下去,他要梅里活下去!
穆沙发足狂奔,跑出村庄,穿过树林,一直往山坡上跑去。他没有目的,只想跑得越远越好。直到精疲力尽时,他发现自己和梅里已经来到了村后的山顶上。
穆沙放下仍在昏迷之中的梅里,整整一天的折磨使他快要崩溃了。他趴在山顶的一块巨石上,大口地喘着粗气。穆沙觉得自己的胃翻江倒海,汗珠象雨水般下来。他希望自己晕死过去,暂时摆脱这可怕的一切,也许醒来时会发现这只是一场恶梦,然而痛苦却使他无比的清醒,清醒地承受着他已经无力再承受的现实。
笼罩着天地的乌云突然散开了,夕阳和晚霞露出了脸。他缓缓抬起眼睛望向山脚下的村庄,但看到的景象却差点让他真的昏死过去。
从山顶俯视下去,整个村庄被一个巨大的字符覆盖。
那是一个用鲜血写成的
MU
第一章(血符MU)
“穆沙”梅里的嘴里吐出轻微的呼唤。
“梅里,你醒了?感觉怎么样?”穆沙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些。
梅里已经昏迷了7、8个小时了,此时已经是午夜时分。
“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儿?”梅里猛然发现这不是在家,惊慌失措地问道。
“这是山洞。使我把你背到这里来的。你放心,这里很安全。”穆沙握住梅里的手,尽量宽慰地说。
这个山洞位于山顶,洞口很小,还有密密麻麻的灌木遮挡着。山洞里面很宽敞,但却并不深邃,一眼就可以看到它的全貌,让人感到非常安心。这个山洞是穆沙在打猎时发现的,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他原本打算冬天伏击野猪的时候可以在这里落落脚,没想到第一次来竟是这样的惨状。虽然四周都是嶙峋的石壁,头顶上还不时滴下冰冷的水滴,好不容易点起的火把也被风吹得摇曳不定,但在这种非常情况下,这已经是穆沙能找到的最好的地方了。
虽然从昏迷中醒来,但是梅里的状况还是十分危险。她的脸色还是样苍白,微微开启的双唇蒙着一层青紫。血还是不地从胸口往外渗,她的生命就这样一点一滴地流失着。
“你……疼吗?”穆沙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不住地颤抖。
在梅里昏迷的时候,穆沙已经给她检查过伤口。但让穆沙震惊不已的是,梅里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创伤。然而,在胸口鲜血却透过皮肤不住地往外渗,梅里的皮肤就好像是一块纱布,完全阻挡不住。穆沙用尽各种办法,敷上了好几种草药,才勉强使失血的速度慢了一些。穆沙知道,这样下去他很快将会失去梅里,心里打定主意天一亮就去采摘止血的灵药火澜草。
“梅里……”穆沙知道不该在梅里最虚弱的时候追问那些可怕的事,他的内心深处也不想再去回忆那些惨不忍睹的画面,但如果此刻不开口,也许就没有机会了。
“穆沙,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是老虎袭击我们了吗?爸爸妈妈呢?为什么我们不回家?”梅里把穆沙的手拽得紧紧地,强打精神问了一个接一个的问题。
穆沙看着梅里茫然的眼睛,心里一片绝望。他意识到梅里对所发生的事一无所知,想从梅里口中找到真相根本不可能。
“梅里,亲爱的,你好好想一想,你看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穆沙还是想试一试。
“一个黑影。”
“黑影?”穆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刚做完晚饭从厨房出来,一个黑影铺天盖地地罩过来。我好像听见爸爸吼了一声,是妈妈拿起虎皮盖在我身上,就在这时我感到心口很冷很冷,接下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还有吗?再想想。”穆沙急切地。
然而,梅里摇了摇头。
“爸爸妈妈还好吗?”梅里似乎从穆沙的反应中意识到了什么,担忧地问。
第一章(血符MU)穆沙在心里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尽最大的努力使眼泪不夺眶而出。他撒谎了,编织了一个极其混乱漏百出的谎言。也许是因为伤势太重,梅里没有对此提出任何的质疑。
“我们明天就回家吧,不要让他们担心。”梅里的眼睛微微闭上了,这一天对她来说实在太长太长了。
“放心,亲爱的,等到抓到了吸血蝙蝠,我们马上回家。明天我就去找医生。”穆沙牵动嘴角,露出一个应该算是微笑的表情。
“嗯。”梅里舒了一口气,又陷入了昏昏沉沉的状态。
看着梅里苍白但仍美丽的脸庞,穆沙感到心力交瘁。回家?医生?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穆从来没有感到过如此的孤独,一种极致的令人心碎的孤独。他靠在忽明忽暗的火堆旁,守护着他所拥有的最后一丝光明。
魔界的独角兽,突如其来的乌云,尸体,屠杀,黑,鲜血写成的“MU”,这一切的一切反复在穆沙脑海中叠现,一遍又一遍地折磨着他。然而,他理不出任何头绪,终于,困倦袭来,他不知不觉地睡去。
“拿起武器!杀,杀,杀!”一个低沉嘶哑的声音突然在穆沙耳边响起。
“谁?谁在讲话?”穆沙警惕地问道。
一片静默。声音没有了。
“复-仇-”那个声音没有回答穆沙的话,却咬牙切齿地吐出了两个字。这两个字是一直游荡在穆沙脑海,他却无力去面对的。
“怎么复仇?”穆沙发现自己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拿起武器!杀,杀,杀!”那个声音猛然间洪亮起来,在山洞里回荡,震得穆沙的心脏怦怦直跳。
“可我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
“毁灭,毁灭一切,一切!哈哈哈哈!毁灭!”一个巨大的黑影席卷过来,穆沙突然觉窒息,他感到自己的灵魂似乎被抽走了,心口冰凉冰凉。
“不,不,不-!”穆沙用尽全力大喊出声,猛地睁开眼睛。
山洞仍旧象昨晚一样,空荡安静。除了篝火已经熄灭,成了一片灰烬,根本没有什么声音,更没有可怕的黑影。阳光透过洞口的灌木射进来,地上斑斑驳驳的,天已经亮了。
噩梦使穆沙头痛欲裂,回想起梦中的情形,他的心跳得飞快。太真实了,也太可怕了。穆沙甩甩头,尽量把噩梦的印象驱逐出去。他走到梅里身边,轻轻呼唤她的名字。
然而,梅里的情况急剧地恶化了。她的胸口又开始大量地渗血,完全堕入了神志不清的昏迷。她的鼻息已经微弱得几乎无法探到,穆沙知道时间很紧迫,他必须马上行动,否则就会永远失去亲爱的梅里。
喂梅里喝了几口清甜的泉水,穆沙踏上了寻找止血灵药火澜草的艰难路途。离开之前,他用灌木把洞口完完全全地遮掩起来,并用烟熏走了人的气味和血的腥味,相信就算是最狡猾的森林野兽也无法找到一点痕迹。
第一章(血符MU)天很蓝,阳光非常明媚。森里还是和往常一样宁静,偶尔传来几声鸟鸣还有小松鼠可爱的嚼食的唏嗦声。昨天的悲剧好像已经落幕,甚至从来没有发生过。只有穆沙的心痛还在提醒他曾经发生了什么。
穆沙来到一处陡峭的石壁前,深深地吸了一口略带青草味的空气,用有力的手指抠住石隙,往上攀登。
火澜草长在石缝里,只最高最陡的石山顶上才能发现它的踪迹。因此,采摘它及其危险,有时甚至玉石俱焚。
刚开始穆沙攀得很快,但渐渐的山越来越险峻,能搭手的石块很难找到,而脚下却尽是滑沙。就在穆沙的体力快要透支的时候,他终于爬上了山顶。然而,在仔细地检查了每一处石缝后,穆沙深深地失望了。除了嶙峋的怪石,几枝普通的灵芝,连火澜草的影子也没有见到。
穆沙仰面朝天,瘫倒在地上。梅里的面庞浮现在脑海,穆沙的眼前模糊一片,他咬紧牙关仍然没有挡住泪水滑落。
“呀,呀!”一只乌鸦从穆沙头顶上飞过。在这么高的山顶,乌鸦可不常见。
霍的,穆沙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坐起来,死死地盯着那只奇怪的乌鸦。
没错,火澜草。一枝火红的火澜草被它衔在嘴里,就连那小小的七瓣叶片都那么清晰。
穆沙跳了起来,发疯似的追着乌鸦,用力挥动着手臂,徒劳地做着尝试。
然而,奇迹就这么没由来的发生了。乌鸦的嘴一张,火澜草飘飘荡荡地从半空中落下来。穆沙一伸手,稳稳地接住了它。
乌鸦以极快的速度飞走了,看上去竟然有些慌张。看着掌心的火澜草,穆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然而,仅仅过去一秒钟,穆沙就猛然意识到,乌鸦的善举决不是因为自己,而是……
穆沙骤然转身,他又一次看到了那双血一般鲜红的眼睛。
乌黑的独角兽静静地站在不远处,和身边的怪石形成一幅冷峻的构图。
穆沙的热血涌上来,直觉告诉他,所有的惨剧都和这个黑色怪物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穆沙握紧拳头扑上去,但独角兽灵巧地一跃便闪开了。它回眸看了穆沙一眼,突然转身飞奔而去。穆沙没有考虑,纵身追上前去,他知道要想揭开谜底,必须死死地跟上去。
禁林。
独角兽再次消失在黑洞洞的禁林边缘。但这次穆沙不会再忌惮任何条例,没有什么能阻挡他的脚步,胸口有一团火燃烧着,他连想都没想就冲了进去。
与穆沙的想象截然相反,禁林中没有陷阱,没有沼泽,也没有怪兽。这里,甚至美得如同天堂。
禁林里的树木格外的高大壮,叶片又油又亮。遍地都是五彩的花朵,这些花都是普通的品种,但却开得异常旺盛,鲜翠欲滴。动物们长得格外强壮,模样美得让人吃惊,就连丑陋的水蛇和青蛙都披着斑斓的花纹。
禁林象一幅浓烈的油画,炫目而又诡异。
穆沙没有心情去欣赏,他的全身心都被眼前的那团小黑影占据了。从石山上一路追到这里,他摔倒过好几次,衣服早被荆棘撕烂了,身上布满伤痕。然而,不管穆沙的脚步是快是慢,独角兽却始终在他面前几步远的地方。
悲恸、仇恨和巨大的疑问,驱使着穆沙前进,但他的体力最终还是被耗尽了。他不小心踩在一根树杈上,脚一滑扑倒在地。身体象铅样沉,穆沙再也无力支撑起身体,连挪动一下都做不到了。
独角兽眼睁睁地消失在穆沙眼前,他绝望地闭上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
第一章(血符MU)突然,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笼上穆沙的心头。穆沙缓缓抬起头,刚才自由自在的动物都消失了,树还是那样葱翠,花还是那样鲜艳,然而整个禁林却听不见一丝声音。
静谧,死一般的静谧。
“穆沙-”一个男人的声音打破死寂传了过来,嘶哑低沉,似乎在哪里听见过。
“谁?谁在说话?”穆沙转头看着四周,空无一人。
但那个声音却还在继续:“穆沙”
“你在哪?你出来!”穆沙的心直跳。
“我在哪里?我就在你面前!”这也许是世界上最难听的声音,但也是最有诱惑力的声音,“睁大你的眼睛,向前看”
穆沙向前望去,一棵参天大树下似乎有个模糊的黑影,象蒙了层纱似的,轮廓暧昧不清,整个形状也飘忽不定。但正是这个黑影,让穆沙的心紧紧地抽搐成一团,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就是这个黑影昨晚出现在穆沙的梦中,而且无需任何理由,穆沙完全肯定这也就是梅里口中的恶魔的黑影。
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穆沙又站了起来。他手里握着那根绊倒他的树杈,死死地盯着那个黑影,眼睛里射出愤怒的火焰。
“是你,是你杀死了我的父母,血洗了整个村庄!是不是你,是不是?”穆沙怒气冲天。
“哈哈哈哈!是我干的,不然你怎么会找到我?”这声音就像在穆沙的耳边响起,每一个字都敲打在他的耳膜上。
穆沙完全没有听清黑影在说什么,他大吼了一声向黑影的方向猛冲,握紧树杈用尽全身的力气刺过去。
然而,穆沙连黑影的边都没碰到,手里的树杈笔直地戳到了树干上折断了,他的身体地扑了个空,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哈哈哈哈!想袭击我?你太自不量力了!哈哈哈哈!”狂躁的笑声回荡在禁林里。
“你是谁?你是谁?”
“我?”黑影开始围绕穆沙回旋起来,速度越来越快,就像是一股乌黑的飓风,“我是魔域之王,幕天席地的统治者!哈哈哈哈!”
幕天席地!
突然之间,每一个零落的线索都似乎被这四个字串了起来。但仅仅是串起来了而已,一切却变得更混杂,更神秘,也更危险。
“就算你是魔域之王,我们并没有与你为敌。你为什么要屠杀村民,为什么要杀害我的父母?”虽然牙齿打战,浑身剧痛,但穆沙并没有被打倒,他冲着黑影喊道。
“因为幕天席地舒醒了。早在创世纪之前,幕天席地就是世界的核心,它聚集着所有的能量和权利,而我,就是它的统治者。然而,那场该受到诅咒的战役摧毁了它,幕天席地毁了,全毁了!”声音突然从得意变得咬牙切齿了,“失去了幕天席地的依附,我变成了一个可怜的游魂,游荡在黑森林中。几百年了,简直是一晃而过。不过,我从来没有放弃过,一直在等待机会积蓄力量。现在时机终于到了,幕天席地舒醒了,哈哈哈哈!很快它就会强大起来,而我也不会再是这付半人半鬼的模样。贪婪,仇恨,杀戮,欲望,这些好东西帮助我,帮我壮大。很快,是的,非常快,我已经闻到了胜利的气味。我还将是统治世界的魔域之王!”
“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穆沙实在忍不住了。
第一章(血符MU)“当然有关系,有重大的关系。因为你穆沙是命运之神指定的战神。”
“什么?战神?”穆沙完全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只有战神能帮助我扫除一切障碍,得到我需要的东西。只要你和我联手,我们就能摧毁这个毫无生趣的旧世界,重新恢复幕天席地的权威,创造一个新天地,一个由我们控制的新天地。”声音突然变得又尖又利,好像要钻进穆沙心里似的。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我只是个普通人,根本不是什么战神!”穆沙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努力使自己振作。
事实上,穆沙连他说的一个字都根本不相信。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黑影身上。讲到幕天席地和毁灭世界,黑影显得格外兴奋,不知不觉放松了对穆沙的警惕。他离开穆沙的距离越来越近了,穆沙也看得更清楚了些。他的身高体形都和穆沙非常接近,要是在平常的日子,穆沙还真保不准把他错认成自己的影子呢。
“和我联手,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战神”黑影靠穆沙更近了。
“你杀了人,手里沾满了鲜血,竟然还在我面前恬不知耻地说要毁灭世界。我绝对不会做你的帮凶,你也绝对不可能得逞。你这个刽子手!”
穆沙不再犹豫,向黑影发起又一次的攻击,他抓起一把泥土,向黑影撒过去,同时他的身体也象离弦的剑向同一个方向冲了过去。
一声可怕的惨叫传出,穆沙觉得自己已经掐住了魔王的喉咙。可是,就在那个瞬间,黑影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出来,胆小鬼,我要和你决斗!你出来!”穆沙发疯似的挥舞着双手,在禁林里穿梭。
然而,禁林又恢复了令人窒息的静谧。四周空荡荡的,只留下鲜艳得刺眼的花花草草。
第二章(魔域之王)当穆沙回到山洞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月亮的惨淡光芒照在穆沙的身上,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孤单的影子。
穆沙已经快虚脱了,拖着沉重不堪的步子,扒开洞口伪装的灌木。
“梅里!我找到火澜草了。梅里!”
穆沙抱起奄奄一息的梅里,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下了有生以来最不可饶恕的错误。梅里的生命就像一枝枯萎的玫瑰,无论在怎样浇水施肥也已经无法挽回凋谢的命运。穆沙嚼烂火澜草,敷在梅里的胸口,但却发现梅里的鲜血已经快要流尽了,火澜草再神奇也无力回天。
“梅里,醒醒,求求你醒醒。”穆沙的声音沙哑了,心痛得碎成一片片。
他后悔到了极点,无法想象自己竟然抛下急需救治的梅里,去追踪什么独角兽,还去和什么魔王决斗。报仇,报仇。自己那时候的心里只有报仇。但如果梅里死了,报仇还有什么意思,杀死敌人又有什么意义?
穆沙捧着梅里的脸,泪水滴落在她苍白光滑的皮肤上。
这时,梅里的眼睛突然微微睁开了。
“梅里,你要坚持啊。求求你,为了我活下去。”穆沙几乎要感谢上苍。
梅里的手费力地抬起,无限依恋地抚摸着穆沙英俊的脸庞。穆沙的泪水顺着梅里的指缝滑落。随后她颤抖着解下脖子上的项链,轻轻地放在穆沙的掌心。
项链上镶嵌着一颗蓝色的宝石,就像是海水般清澈纯净。
“穆沙……我走了以后……这个护身符会保佑你……”梅里的话断断续续,但每一句都让穆沙心碎。
“别说傻话了,我找到火澜草了,你会没事的。我们马上就回家了。”穆沙哽咽着。
第二章(魔域之王)“不要忘了我……”梅里的手慢慢变凉了,一点一点向下滑落,“我要去见爸爸妈妈了……”
终于,一颗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角淌下,梅里的头一歪,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穆沙的头深深地埋进了梅里的胸前,喉咙里一片干涩,“梅里……”内心的痛苦折磨得他浑身上下都抽搐了起来,然而,他的眼里是干的,他已经没有眼泪了,一滴也没有了。
山林深处隐约传来一声狼嚎,凄厉的叫声为这个夜晚更增添了一层悲伤。
梅里的身体越来越冰凉,但穆沙却仍然紧紧拥抱着她。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穆沙处在一种半昏迷的状态,甚至希望自己就此死去,远离所有的痛苦。
突然,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穆沙-和我联手去毁灭世界,我的战神-战神!”
穆沙象是被毒蝎子蜇了一下,猛地弹了起来:“是你杀了梅里!我要杀死你,杀死你!”
山洞中到处都是黑影憧憧,穆沙发疯似地挥舞着双手,嚎叫着,但他还是没能沾到黑影的边。终于,穆沙双膝瘫软,跪倒在上:“我不是战神,不是!你把梅里还给我吧,求求你把梅里还给我!”
山洞里顿时恢复了平静。穆沙抬起头,哪里有什么黑影,哪里有什么可怕的声音?这一切究竟是梦境是幻觉还是真实,穆沙已经没有能力分清。
天还没有亮,火把却早就熄灭了。穆沙完全没有睡意,他背起梅里的尸体,离开山洞,一步一步向村庄走去。他要把他心爱的人埋葬,让她安息在自己家乡的土地。
当穆沙走进村口,天已经完全亮了,一幕惨剧映入穆沙的眼帘。
一大群秃鹫在半空中盘旋,它们贪婪地盯着满地血肉模糊的尸体。
穆沙的意志突然在这一刹那全部崩溃了,他无力再去抗争这一切。在虚弱地挥了几下手臂后,他轰然倒地。
穆沙就像死了似的,一动不动的躺着,他的眼睛睁得很大,但眼神里却无一物,就像一口干涸的水井。他的身边是永远安息的父母和梅里。
穆沙清楚地感到一只秃鹫落在了他的肩上,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穆沙伸出手,紧紧握住颈上那个珍贵的护身符。好吧,一家人终于团聚了。
正在这时,一道奇异的光在护身符的蓝宝石里闪过,沿着项链悄无声息地闪烁了一圈,最后又回到蓝宝石里,霍地亮了一下。
“穆沙,站起来,为了你的家人,站起来。”一个女孩的声音轻轻地在穆沙耳边呼唤着,这个声音听上去很柔美但语气却十分坚定。
第二章(魔域之王)穆沙茫然地睁开眼睛,突然间他觉得自己一定是死了,所以能够看到天使。
一道白色的柔和的光线勾勒出一个女孩的身影,就在穆沙的眼前飘荡。
女孩的声音听上去更清晰了:“看,停在你身上的那只白色的秃鹫是它们的头领,只要解决它,你就胜利了。”
穆沙转头,停在他肩头的果然是一只雪白的秃鹫。它离穆沙的距离是那么近,简直是唾手可得显然,这只白色的大鸟认为穆沙已经死了,优哉游哉的没有任何防备。
穆沙知道,只要自己一伸手就能轻而易举地抓住它,然而,他却没有动。他已经完全失去了斗志,内心深处是死水一潭。
“穆沙,想一想过去,难道你已经忘记了吗?就在昨天晚上,窗外挂着大风,火炉里烧着水,妈妈准备了美味的烤肉,爸爸擦亮了你的短剑,梅里也来了,让你看看她试穿礼服的样子……
他们爱你,你也爱他们。”
随着那个来自天堂的声音,美好的回忆一点一滴回到了穆沙的心中。一滴热泪沿着眼角滑落下来,而在梅里死后,穆沙的眼泪就干涸了。
“你的亲人死得多么凄惨,多么无辜,他们就在你的身边等着你为他们伸张正义。穆沙,你不能死,你要振作!记住,穆沙,你是战神!”
护身符又闪亮了一下,蓝宝石变得火烫火烫。可惜,这些奇异的景象穆沙完全没有看到。
穆沙内心深处那潭死水被激活了,他的心跳加速,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白色秃鹫敏感地察觉到脚下那个“死人”的变化,它张开了翅膀。然而,就在它腾空的一刹那,穆沙一把抓住了它尖利的爪子。凶光从秃鹫的眼睛里射出,它大力地扑腾着翅膀,挣扎着,不停地用又尖又硬的喙啄穆沙的手。血从创口流出来,但穆沙丝毫没有放松,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只听“卡塔卡塔”,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秃鹫的脖子生生被穆沙扭断了。
秃鹫们一看头领被杀死了,顿时乱成一团。有的张开翅膀头也不回地飞走了,有的盘旋着,发出刺耳的叫声,有的试探地想接近穆沙,啄瞎仇人的眼睛。
穆沙不知哪里来的神力,一跃而起,双手向盘旋的秃鹫抓去。两只来不及反映的秃鹫落入了穆沙掌心,顿时就被拧断了脖子。
所有的秃鹫都被镇住了,它们放弃了美餐,掉头飞向了天空,转眼逃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几撮飞扬的羽毛。
“啊-!”穆沙把死秃鹫狠狠地掷向天空,仰天发出一声长啸。鲜血从他的指缝里流出,他却没有感到疼痛。所有的悲哀,绝望,悲天悯人都从这一声长啸中释放出来,散向了无垠的天空。一种奇异的力量填满了穆沙的胸膛,他知道自己活过来了。
天使不见了影踪,也许它是来指引自己的,穆沙心里充满感激。
他低头看了看沉睡的亲人,苍天可鉴自己有多爱他们。
为了爱,我要报仇。穆沙告诉自己。
第二章(魔域之王)挥泪埋葬了所有的亲人和村民,已经是三天后了。穆沙整理了行装,带上足够的干粮和盘缠踏上了旅途。
走到村口,穆沙回头望了望曾经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身向前走去,再也没有回头。他的目的地是:罗林西亚的边境小镇萨满。
在这三天中,穆沙苦思冥想也没能在这一团乱麻中找出一个头绪。他又去过一次禁林,但一无所获。独角兽、黑影似乎从来都没有存在过。天使的声音也没有再出现,穆沙意识到他只剩下自己。
那晚,穆沙来到梅里的坟前祈祷,突然那句神秘的咒语再次回到穆沙的脑海。穆沙的心中灵光一闪,对,必须找到游吟诗人,也许只有他能向穆沙解释所发生的一切。
游吟诗人离开的那天似乎提到过萨满镇,也许他早就离开了,也许根本就没有去过那里,但穆沙没有选择,因为他已经选择了前进。
五天五夜埋头赶路,除了必要的休息,穆沙没有停下过一秒钟,风沙和暴雨都无法挡住他的脚步。终于,在第五天的傍晚,穆沙看到了萨满镇的标志-飙风旗杆。
旗杆上的镇旗被风雨打得飘摇不定。
天下着很大的雨,整个萨满镇似乎过早地睡着了,完全没有平日里那种喧嚣,只有幽暗的小巷深处,偶尔能看到几盏昏黄的灯光。
雨水把穆沙从里到外都浇透了,拖着疲惫不堪的脚步,他来到了萨满镇唯一的旅店。旅店的大门紧紧地关闭着,穆沙敲了半天门,沉重的大铁门终于“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
“谁?”一裹在头巾里的眼睛警惕地上下打量着穆沙。
“我是住店的。”
“你从哪里来?”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提防。
“我……”穆沙突然下意识地觉得自己该隐藏些什么,“我是从北方来的。”
“胡说。”门缝飞快地合上了,“你明明是罗林西亚本地口音。”
“我生在罗林西亚,后来就去了北方读书,这次想回老家穆村看看,经过这里歇歇脚。要是你不做生意,我可走了。”这使穆沙有生以来第一次撒谎,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说得这么溜,脸不红心不跳。
门突然打开,里面伸出一双手猛地把穆沙拽了进去,随后,门又死死地合上了。
这是一个木头搭建的两层楼的建筑,一楼是饭厅兼酒吧,二楼就是客房了。粗大的原木房梁和柱子使整个旅店显得朴实粗旷。有几个旅客三三两两地围着桌子,喝酒的喝酒,打牌的打牌。他们打量了穆沙一眼,又继续着自己的事。好几天来,这是穆沙第一次感受到人的气息,他感到自己是从地狱回到了人间,那种温暖和安全简直让他要叫出声来。
“我叫阿莎,是这里的老板娘,”门内的人解下了头巾,她40来岁,风韵犹存,眼里透着一股子精明,她看着穆沙浑身湿淋淋的狼狈样子,谨慎地问“你叫什么?”
第二章(魔域之王)“穆沙。”穆沙坦荡荡的回答。
“穆沙?倒是个典型的穆村名字。”阿莎更放心了些,“你要去穆村?”
“是的,很久没回家了,去看看家人和朋友们,不知道他们过得还好吗?”穆沙的语气中有掩饰不住的伤感,然而这种伤感却被阿莎理解成了思乡之情。
“我说小伙子,最近去穆村可不是个好主意。”阿莎叹了一口气,凑近穆沙,压低了声音“早上刚有人从穆村回来,那里”
“怎么了?”穆沙意识到那场隘剧的消息已经传出来了,这里的谨慎气氛也许正是因为此。
“我也不太清楚。“阿莎看了穆沙一眼,忽然又改变主意闭上了嘴,”听说,那儿挺乱的。”
在房钱上,阿莎可没手软,她一眼就看出眼前这个英俊小伙子压根没有社会经验,她狠狠地从穆沙手里敲走了双倍的价钱。
当穆沙背着滴着水的小背囊,走上楼梯时,阿莎忍不住说了一句:
“你要小心点。”
“谢谢。”穆沙的心被抽动了,这句普普通通的关心对他而言意义重大。他多么想扑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把心中所有的疑问、恐惧和悲伤统统倾诉出来,痛痛快快地哭一场。然而,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微微地牵了一下嘴角。短短的几天,穆沙整个的变了一个人,除了成长,他没有别的选择。
“我在来的路上听说游吟诗人来萨满了,我还是小时候听过他讲故事呢,真是带劲。”穆沙装作漫不经心地说。
“别提了,这老不死的都已经十来天没付房钱了,每天赖在里喝酒,说要等什么人。”阿莎愤愤不平,“还说故呢,大家都说穆村发生这么可怕的事都是给他的故事咒出来的。”阿莎猛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刹车,装模做样地扯开话题。
穆沙的心里一阵狂喜。游吟诗人竟然就在这家旅店里,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穆沙不动声色地回房换了套干爽的衣服,极其难熬地挨到晚饭时间。穆沙走下楼,第一眼便看到饭厅的角落里那把乱蓬蓬的白胡子。
“你好……游吟诗人……”穆沙看似随意地坐在了对面。他看着游吟诗人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我叫霍尔金夫,游吟诗人也是有名字的。”白眉毛挑了一下,白胡子翘了一下,说出一句让穆沙差点噎住的话。
穆沙在心里把要说的话滚了一遍又一遍,但连从哪里开始都找不到个头绪。
“你很磨蹭,我等你很久了,我的小战神。”
霍尔金夫有些不耐烦地说了一句,但这句话就像一壶开水倒进了穆沙的心里,过了很久,也没能平静下来。
“你在等我?这么说你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真的是战神?究竟是为什么?你能不能帮我报?”穆沙恨不得把肚子里所有的话都一股脑倒出来。
霍尔金夫斜着眼睛瞟了瞟眼前的这个年轻人。长得还算英气,不过头发乱蓬蓬的,衣服也不够合身,两只眼睛布满了血丝,一看就是很疲惫的样子。他的脸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胸膛剧烈地起伏着,霍尔金夫几乎能看见里面那颗不安地跳动着的的心脏。
一个冲动的毛头小子。霍尔金夫一眼就能把穆沙看透。要想指望这么个小子承担大事业还真让人放心不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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